體育考試結束之後，緊跟著就迎來了期末考。.

考完最後一課英語之後，舒窈提前交卷出場。她上次月考失利，掉去了第二考場，所以沒能和林蒹葭一個考場。

抽屜裏的書提前存到了低年級那裏，舒窈的書包中空空蕩蕩，連本作業都沒有。

外面的走廊就和舒窈的書包一樣，空空蕩蕩一個人都沒有。絕大多數人還在考場裏，就算有少數提前交卷的人，也急著回家吃飯。

舒窈靠在走廊的墻壁上，胳膊交疊支撐在欄桿上，微微朝著外邊探出身子；第二考場在六樓，可以俯視整個學校，舒窈看著底下縮小了許多倍的綠化，眼簾下垂，略微有點走神。

褲子裏的手機震動個不停，舒窈也不去看。

不一會兒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，其餘考場的人依次交完卷子，魚貫而出。舒窈這才掐著時間，摸出了自己的手機——上面有幾個未接來電，還有十來條微信。

置頂是舒季，他沒發語音，而是打字。

爸爸：寒假打算什麽時候回來？票訂好了嗎？

舒窈：訂好了，一月二十五號的機票。

對方沒有立刻回覆，舒窈也不急，點開下一條未讀消息。

是郭爾陽發過來的，上面只有簡潔的一句話：陳懸又回去住院了。

舒窈嘖了一聲，重心換了一條腿，回覆郭爾陽：照片的時候，回去再找你算賬。

發送成功之後，她摁熄手機屏幕，擡頭看向第一考場的門口。

舒窈一眼就看見了林蒹葭。

林蒹葭這個人，太顯眼了。她背著書包，長發整齊的束在腦後，二中藍白相間的校服穿在她身上，居然都顯得有了點青春幹凈的時尚感。

人如其名，遺世而獨立。

舒窈腦子裏走馬觀花似得掠過許多讚美之詞，最終一句也沒有說出口。她略微站直身子，彎起眉眼朝著林蒹葭的方向揮了揮手：“蒼蒼！這裏！”

林蒹葭回眸看過來，向來冷淡的臉上，表情緩和了許多。她小跑到舒窈面前，牽住舒窈的手：“考完了，感覺怎麽樣？”她的聲音也軟，在海城凜冽的冬日裏，像是冒著熱氣的甜可可。

舒窈握著她柔軟的手，有點心猿意馬，“還行吧，這次數學很多題我都做過，前一百肯定沒有問題。”

“寒假要好好覆習呀！”林蒹葭嘟囔著，沒好氣的捏了捏舒窈的虎口。舒窈被她捏得很舒服，不僅不生氣，還順勢把林蒹葭的手拽進了自己的上衣口袋裏。林蒹葭掙了幾下，沒掙開，她無奈的放棄，曲起胳膊撞了撞舒窈的小臂：“註意點！在學校呢！”

“是是是，我註意，我反省，我檢討。”

舒窈聳了聳肩，空餘的手接過林蒹葭的書包甩到背上。而她卻一直沒有松開牽著林蒹葭的那只手。

因為考試的緣故，提前放學的舒窈難得起了興致，不肯直接回去，非要拽著林蒹葭一起去逛街。林蒹葭本來對逛街這種事情沒什麽興趣，但是架不住舒窈的撒嬌耍賴——她只好答應。

兩人先把書包寄存到附近的商店裏，然後轉頭便奔赴就近一條繁華的學生街。

大約是因為剛剛結束考試的緣故，學生街十分的熱鬧，兩邊的攤販吆喝聲不絕於耳。

舒窈興致勃勃的點了兩杯奶蓋，還買了一盒魷魚串；她從小到大，什麽山珍海味都吃過，唯獨地邊攤這種東西，從來無福消受。

大概人就是有這種奇怪的心理，沒有吃過的東西第一次嘗試起來總是格外的美味。

舒窈咬了一口，覺得味道相當的好；她扭頭把魷魚串遞給林蒹葭：“蒼蒼你嘗！好好吃！”林蒹葭無奈，順著她的心意咬了一口。魷魚明顯烤過了頭，辣椒也放得有點多，林蒹葭被辣得眼眶都微微泛紅。

她吐著舌頭，小口小口的倒吸冷氣；舒窈連忙把自己的奶蓋遞到林蒹葭嘴邊，看見林蒹葭紅著眼眶急促的吸著奶蓋——被辣得略微有點腫的嘴唇小幅度的撅起，飽滿的唇珠格外顯眼。

舒窈很沒有良心的笑出了聲。林蒹葭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：“笑什麽笑啦？還不是因為你！你到底放了多少辣椒呀？”

“沒多少，真的。還辣不辣？還辣的話，我去給你買瓶牛奶回來。”

“不用，我好多了。”

舒窈強忍下笑意，就著林蒹葭之前咬過的習慣塞進嘴裏。吸管上還殘留著一點辣意，她伸出舌尖舔了舔，側頭小聲的說：“蒼蒼，你的奶蓋是不是比較甜啊？”

林蒹葭疑惑的歪了歪頭，看著舒窈：“沒有吧？不是都差不多？”她有點疑惑，踮起腳尖再次嘗了一口舒窈手裏的奶蓋：分明和自己的奶蓋味道差不多。

舒窈挑眉：“差遠了唉，不然你咬過的吸管怎麽這麽——甜？”

她似乎是覺得說話還不夠，甚至空出一只手比劃了一個特別大的半圓。林蒹葭先是楞了楞，然後立刻低下頭去，捂住了自己的臉；盡管如此，也還是遮掩不住那點訝異的笑。

林蒹葭遮掩似得，低頭喝著奶蓋，含糊道：“我也不知道呀...你——”

“林蒹葭？額......舒窈？”

嘈雜的環境中忽然冒出自己的名字，林蒹葭停下話頭，和舒窈幾乎是同時轉頭去看發聲的人。

是章弘。

他的表情有點錯愕，仿佛是不敢相信自己會在學生街碰到林蒹葭和舒窈。而章弘的身邊還站著另外一個女生，看校服，也是二中的。

那女孩手裏拿著一根烤好的火腿腸，另外一只手還甜甜蜜蜜的牽著章弘的手，兩個人是什麽關系不言而喻。看見男朋友忽然和兩個不論是氣質還是外貌上來說，都是女神級別的人打招呼，女孩眼裏徒然冒出幾分警惕。

舒窈不耐煩的蹙眉，把手裏已經喝空的奶蓋盒子扔進對面的垃圾桶裏——她的準頭出奇的好，隔著五六米的距離，也輕輕松松的把盒子投了進去，動作幹凈漂亮。

有不少人因為她這麽一個舉動，而好奇的看了過來。

林蒹葭扯了扯舒窈的袖口，舒窈臉上的不耐才略微收斂了幾分。

“有事嗎？”舒窈回握住林蒹葭的手，冷淡而居高臨下的看著章弘和他的小女朋友。

章弘的目光在兩人的手上停留片刻，腦子裏卻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之前在食堂發生的事情；他請林蒹葭吃飯，舒窈就像一個被男朋友劈腿了的女生一樣跑過來“抓奸”。不，也不能說是抓奸；畢竟舒窈當時也沒有說什麽不妥的話。

但那頓飯尷尬又詭異的氣氛，讓章弘下意識的想到了這個詞。

他一直覺得有點奇怪，但是又說不清楚哪裏奇怪。這種奇怪的感覺，在章弘剛剛看見林蒹葭和舒窈的時候，被無限的放大了。

章弘看見林蒹葭和舒窈舉止親密的喝著同一杯奶茶，吃著同一串烤魷魚。他知道女孩子之間的友誼總是比較黏糊，但是不知道為什麽，看見舒窈和林蒹葭那樣親密的牽著手，甚至十指相扣，章弘總是覺得奇怪。

比起閨蜜，舒窈和林蒹葭此刻反倒更像是...情侶？

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，就立刻被章弘掐死在搖籃裏！

情侶？林蒹葭和舒窈？怎麽可能呢！她們兩個可都是女孩子。

“沒什麽，就是有點意外，沒想到會這麽巧，在學生街遇到你們。”

章弘壓下心底那幾分揮之不去的古怪，臉上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。站在他身邊的女孩子不悅的撅著嘴，另外一只手小幅度的搖了搖章弘的胳膊：“學長，這兩個也是你同學？我怎麽沒有見過呀？”

女孩子的聲音甜甜的，帶著明顯的撒嬌的意味，但是章弘的臉色卻有點尷尬。

舒窈挑眉，勾著嘴角露出一個笑容：“是啊，我也沒見過這個學妹呢。章弘同學，不介紹介紹？”

章弘幹咳一聲，連忙把自己的胳膊從女孩的手中抽了出來：“琪琪，這是五班的林蒹葭和舒窈。”

“這是張琪琪，是今年高一的新生。”

“哇哦——高一啊？”

舒窈的笑容變得有點意味深長，眼神狹促的看著張琪琪。章弘心底沒由來的感到些許慌亂，連忙解釋：“琪琪是這個月才轉學過來的，還不太熟悉周圍，所以我帶她來這裏逛逛。你們呢？也是來逛街的嗎？”

解釋完了，他還不忘轉移一下話題。

張琪琪明顯對章弘的這個解釋不太滿意，但是她也只是撅了撅嘴，卻並沒有多說什麽。

舒窈聞言，笑容裏透出幾分狡黠；林蒹葭看見她那個笑容，就下意識的覺得要遭——果然，不等林蒹葭做出反應，舒窈便舉高了兩人相握的手，微笑道：“看不出來嗎？我在和我們課代表約會呀！”

她特意學著海城本地人說話的口音，放軟了聲音，帶著幾分綿軟。因為笑意而彎成月牙的雙眼，好看極了。

林蒹葭有點無奈，輕輕地嘆了一口氣。

章弘先是一楞，隨即擠出一個幹巴巴的，比哭還難看的笑容：“哈，哈哈，舒窈同學，你也太會開玩笑了吧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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